宋薇萍
继多家在美上市中国公司遭财务质疑后，日前，美国证监会民主党委员路易斯·安吉拉一番针对在美“借壳上市”中国股的公开批评，再次掀起了华尔街“做空”中国股的风潮。
表面看，“唱空”不无道理，以“中国高速频道”为例的一些中小企业的确存在财务混乱、夸大业绩等问题。实际上，在美国资本市场，“唱空”只为“做空”获益，中国概念股某种程度上变成了华尔街“做空者”最肥美的大餐。
谁在唱空在美上市中国股？
“在崇尚高度自由的美国资本市场，任何人在任何地方发表对一家公司的言论，都可能影响其股价走势。”一家提供中国企业赴美上市金融咨询公司、贝尔蒙合伙人中国有限公司全球总裁Joseph Meuse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记者专访时表示。
事实的确如此，近日一家名为Muddy Waters的美国研究公司跃入公众视线。其官网上直言不讳地写着——中国有句谚语“浑水摸鱼”。该创始人Carson Block和他的团队，通过刊登在线研究报告，披露曝光在美上市的中国公司存在的虚假财报和欺诈行为。
从目前看，Muddy Waters战果不俗。据其网站信息，从2010年至今，Muddy Waters调查东方纸业挪用资金、夸大营收；抨击绿诺科技财报虚假，导致其上市未满月即遭摘牌；今年以来，高速频道、多元环球水务公司也被列入了该研究团队的“抨击名单”。
尽管创始人Carson Block拒绝接受本报记者的采访，但他在3月接受美国《巴伦周刊》专访时曾承认，“我一般会在公布报告之前做空他们的股票”。据悉，“狙击”这几家在美上市中国公司，已经给Muddy Waters带来丰厚回报。
尝到甜头后，Carson Block在4月12日接受美国电视台CNBC专访时表示，现在调查的目标公司很多，其中包括中国公司的赴美IPO。
此外，一位名叫“Alfred Little”的博客写手，常常通过美国著名投资者网站Seeking Alpha发布文章抨击在美上市中国公司。上周五Alfred Little针对普大煤业董事局变更实体股权和高息抵押融资提出质疑，当天普大煤业股价收盘暴跌34%。
据其介绍，这位网上非常活跃的Alfred Little现居上海，曾在德勤工作35年，自称非常了解中国市场，然而面对本报记者的采访邮件，他保持沉默。
做空背后巨大的利益驱动
据记者调查，许多专业“唱空户”都打着“捍卫西方投资者利益”的大旗，但实际上背后巨大的“做空”利益驱动才是真正的动力。
“理性地说，投资人并无道德义务，创造机会通过合法交易手段获取利益很正常。”美通社董事总经理陈玉劼对本报记者表示，“美国证券市场的‘做空机制’给了这些‘唱空户’绝好的机会。”
所谓“做空”，就是先向大型证券信托清算公司(DTCC)借入一定数量的某股票，然后在股票市场以某价格卖出，在股票价格跌下后再买回相当数量的该股还给证券清算公司，整个过程只需要向DTCC支付清算费用就可以了，获利就是股票卖出价和买入价之差。
很明显，获利的前提是准备预测做空股票短期下跌的趋势。目前美国有很多从事这种证券借出清算业务的公司，最大的就是美林证券。由于DTCC收取清算费是按日来计算，借出股票时间越长，借出成本越高，所以，做空的终极目标是炮制巨大利空消息攻击某公司，使股价在短时间内暴跌。
此外，很多美国律所动辄对在美上市中概股发起集体诉讼，常见的有Rosen、Glancy Binkow & Goldberg等等，但仔细观察美国律所网站的诉讼公告，大多是招募购买该股票的投资者加入集体诉讼。一位曾经参与过集体诉讼的资深行业人士对本报记者指出，这并不是真正为投资者维权，因为随着投资者参与集体诉讼人数增多，赔偿总金额就相应扩大，律所就能收取越高的费用，而平均分配到每个投资者的赔偿金就少得可怜。
“当时美国律师打电话来说服我加入针对某上市公司的集体诉讼，并声称赔偿金额高达数百万美元，结果事实上，两年后该官司结束后，我收到一张面额为98美元的支票。”
“金融危机重创华尔街，很多提供金融服务的中小企业也深受波及，因此他们会想方设法地赚钱，目前看，脆弱的中国公司是最容易得手的猎物。”Joseph Meuse评论道。
中概股凭什么遭做空
尽管市场对于通过反向收购、转板实现在美上市的中国“壳公司”有诸多质疑，但已经帮助多家中国中小企业通过反向收购的Joseph Meuse却认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也是通过反向收购上市。”
问题的核心，不在于如何在美上市，而是在美上市后中国公司如何提升自我实力，去适应美国证监会的要求，以及美国资本市场的高监管。
“中国公司必须要提升自我实力，增强财务管理、提高信息披露透明度，或者针对市场做空行为采取及时监测、反驳等对应措施。”陈玉劼表示。
“很多中国公司都因为被做空，股价遭错杀后就一蹶不振。”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乳业公司“圣元国际”在此前“三聚氰胺”事件中虽然未被查出有任何违规添加三聚氰胺，但股价依然遭错杀，从2008年的每股近50美元，一路暴跌至现在每股11美元。
Joseph Meuse认为：“在美国，公司遭市场人士唱空、做空都很正常，中国公司如果认为这些‘指控’莫须有，应该雇佣律师积极捍卫公司权利，甚至反过来指控这些所谓的调查机构。”
可惜，记者在试图接近多家在美上市中国公司时，感受到很多公司顾虑重重。由于观念问题，他们都抱有“息事宁人”的软弱姿态，不愿意站出来反向指控这些美国唱空者、机构。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在美上市中国公司高层在电话中对本报记者表示，董事局担心牵涉到官司，尤其是跨国官司，会影响公司声誉和正常运转。
“在美国，打官司是家常便饭，正是因为很少有中国公司能强硬起来，所以才成为市场上做空者最肥美的猎物。”Joseph Meuse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