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
很多年前,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学生,一个和那个时代大多数孩子一样梦想着成为科学家的孩子,最终成了一位打假名人。
有人恨他,有人爱他,有人说他是打假斗士,也有人说他是炒作高手,从2000年至今,十一年的时间,他打假一百多起,在他的网站上,有无数天南海北的朋友和他一起,无偿地做着打假的事业。
十一年后,他说,我不后悔,我不害怕。
零花钱基本全买书了
方舟子的少年时代,正是中国社会最大的转折时期,从冲动到反思,从破坏到建设,那是个大时代,很多新鲜的事情蜂拥而来,然而,对方舟子来说,最大的事情是,科学来了。他说:“那个时候很多学生的理想,都是要当个科学家,我也不例外。”
方舟子父母的文化程度都不是很高,但是非常看重孩子的教育,他说:“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买书是个奢侈的事情,很多人可能舍不得花钱买书,但是我父母从来不管我买书的事情,我的零花钱基本上全都买书了,中国古典文学、外国名著等等,我买了很多。而且我的学习很好,年级里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文科方面几乎没人能和我比,理科倒有几个和我差不多的。”
到了高中,方舟子开始对生物学感兴趣,这可能是他的科学家梦想最早的实践,方舟子说:“高中时,每到周末,就去捕捉标本,到野地里去捉各种昆虫,或者骑车到海边收集海生物。”
为当美国教授,我出国了
高二分文理科,方舟子选了理科,虽然他的文科成绩更好,他说:“老师希望我选文科,但我觉得,文科可以自己学,但是理科却需要专业的训练。”
最终方舟子还是学了理科,但他依然在高考中收获了一枚语文单科状元的勋章。他说:“高考之后,我选了中国科技大学,当时是中国最好的理科学校,录取分数比清华北大都高。它是中科院直属管理的大学,很多学生毕业后直接进了中科院,我看中的也正是这一点。”
1985年,方舟子如愿进入了中国科技大学生物系。五年的大学生涯中,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的志愿改变了,他说:“1987、1988年的时候正流行出国,我们学校的很多人都在准备出国,我自然也被影响了。我当时就想在美国当一个教授,因为美国的终身教授非常自由,没有人能管,而且不能开除。我一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正合我意。所以,在1990年,大学毕业以后,我如愿出国了,进入密歇根州立大学。”
打假是因为谎言太过流行
美国的大学生活,是方舟子打假生涯的正式开始。最初的动机,是源于不屑于流行的谎言。他说:“当时又开始流行神创论,很多宗教人士为了拉人,说进化论被推翻了,这个谎言骗别人可以,可是我是学生物的,自然骗不了我。当时还有一些华人的气功大师、特异功能大师等等,可能在国内混不下去了,跑到美国,办学习班,很活跃。正是不屑于此,我开始写一些批判伪科学的文章,这可能是我最初的打假行为吧。”
1995年,方舟子拿到博士学位,然后做了3年博士后,到1998年,他正式面临人生的抉择。他说:“当时有两条路,一是进入生物技术公司,或者制药公司搞研究,但是我不喜欢上下班的生活。另一个是当教授,但我发现,美国的教授其实也不自由,他们要自己拉赞助找经费,才能从事研究工作,要受制于人,我不喜欢。”
这时候,当初那写批判伪科学的文章给方舟子带来新的机遇,他说:“1998年,我留学之后第一次回国,回来以后发现国内的伪科学太多了,那时候特异功能已经没那么流行了,气功大师却非常多,我就想写一些批判的文章,结果影响挺大,有很多媒体找我写文章,也有出版社找我出书。”
十一年打假一百多起
但是写文章、写书仍旧不能解决生活问题,方舟子仍旧面临抉择。但似乎命运垂青方舟子,让他能真正走上打假的道路。方舟子说:“回国探亲,然后再回美国,恰好之前在美国时我的实验室里的一个成果申请了专利,项目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做的,申请专利之后有一笔专利费,我得了一部分,这些钱足够我保证几年的生活,于是我淡了找工作的心思,干脆一门心思开始写文章。”
这一写,就再没有停下来,一直到今天。十多年间,他自己亲自打假100多起,他的网站,揭露各种伪科学、学术造假、生产造假等等一千多起,他说:“2000年的时候,国内互联网正兴起,这时候也是我开始打假生涯的开始,我在我办的新语丝网站上发表各种打假文章,逐渐也有了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也会在网站上投稿。”
打假十一年,方舟子收获不仅仅是名声,也有骂声,甚至恐吓、人生伤害,2010年方舟子被打事件轰动全国,乃至国外,他说:“打假有风险,骂我算是轻的,告我的就有很多,真是雇凶报复,我认识英国的一个科学家,美国的一个医生,他们和我一样,做了很多打假的工作,他们听到我因为打假而被告、被打,很诧异。”
打假是个赔本的买卖
赔钱、挨骂、挨打……为了打假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但是方舟子没有后悔,也没有害怕,他说:“我早就有准备,干这个就是得罪人的,没什么可怕的,我也不后悔。我是一个喜欢科学的人,科学是我的理想,我希望科学能够更加纯洁一点儿。而且,伪科学已经成了中国社会的一个障碍,我希望我的努力能够为扫清障碍起到一点点作用,这我就满足了。”
对于方舟子来说,打假其实是一个赔本的买卖,他说:“打假是没有收益的,甚至连稿费都没有,打假的文章基本上没有什么媒体肯登,2009年,我光揭露论文造假的大学校长就有十几个,但是没有一个在媒体上刊登的。我揭露的造假的两院院士也有100多个,也没有刊登的。”
方舟子的生活来源全靠写作,而且这些收入还要支付诉讼费。他说:“我在报纸上写些文章,写书,大多都是科普的,这是我的收入来源,也足够我生活了。而且也可以支付诉讼费用,因为即便是官司赢了,我也要付出收集证据的费用,公证的费用,律师的差旅费,幸好我的律师是义务为我打官司的,没有律师费,要不支出就更大了。”
晨报记者 周怀宗